賀拔威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抱拳道：“回先生。學生的計劃是，利用我‘鎮(zhèn)北團’重裝步卒的優(yōu)勢，結成堅不可摧的盾槍大陣，穩(wěn)步推進，壓縮‘銳騎團’的活動空間。只要能將他們逼到角落，或是成功與他們發(fā)生接觸，我軍便能利用人數(shù)與裝備優(yōu)勢，將其一舉擊潰。此為，以正合，以力勝?！?br/>
    他說得鏗鏘有力，這也是步兵對抗騎兵最經(jīng)典、最穩(wěn)妥的戰(zhàn)法。在座不少將領都暗自點頭，認為此計并無不妥。

    元修不置可否，又看向獨孤義：“義之，你呢？”

    獨孤義也起身，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回先生。學生的計劃，是基于我‘銳騎團’裝備的反曲弓與機動力優(yōu)勢。核心思想只有八個字——‘敵進我退，敵疲我打’。利用我軍一百五十步的有效射程，始終與敵軍保持安全距離，在其弓弩射程之外，對其進行持續(xù)、輪番的遠程打擊，不斷消耗其有生力量，動搖其軍心，瓦解其陣型。待其陣型散亂，士氣崩潰，便是學生率全軍出擊，收割戰(zhàn)果之時！”

    兩個計劃一說出來，高下立判。賀拔威的計劃是基于“接觸”的，而獨孤義的計劃，從根本上就是為了“不接觸”。

    “復盤第二步：對照實際過程，找出關鍵節(jié)點?！痹薜穆曇粼俅雾懫?。他走到沙盤邊，拿起一根長長的木桿。

    “獨孤信，你來充當裁判，將演武的進程，在沙盤上重新走一遍?！?br/>
    “遵命?！豹毠滦艖?。

    他開始移動沙盤上的小旗，將整個戰(zhàn)局從頭開始推演。

    當他將紅色的騎兵小旗，移動到距離黑色步兵方陣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上停下時，元修用木桿輕輕一點那個位置。

    “第一個關鍵節(jié)點?！彼聪蛸R-拔威，“凜夫，當獨孤義的騎兵停在這里時，你心中作何感想？”

    賀拔威老臉一紅，坦誠道：“回先生，學生當時以為……以為義之昏了頭。此距離，我軍弓弩不及，而尋常騎弓拋射，亦對我重裝盾陣毫無威脅。學生當時只當他是騷擾，并未放在心上，只下令全軍穩(wěn)住陣腳，繼續(xù)推進?！?br/>
    “說得好。”元修贊許的不是他的判斷，而是他的坦誠?！澳敲?，義之，”他又問，“你為何選擇這個距離？”

    獨孤義答道：“因為這里，是我的‘必勝領域’，卻是他的‘死亡盲區(qū)’。在此距離，我的箭能傷他，他的箭卻碰不到我。戰(zhàn)爭，便是要用自己的長處，去攻擊敵人的短處。”

    元修點了點頭，在木板上寫下幾個字：【有效射程差】。

    “記住這個詞。武器的代差，帶來的就是射程上的壓制。誰的拳頭更長，誰就掌握了主動權。凜夫，你輸?shù)牡谝粋€點，就在于情報的缺失。你不知道，你的敵人，換了一把更長的劍?！?br/>
    賀拔威面色凝重，重重地點了點頭。

    獨孤信繼續(xù)推演。當漫天的“箭雨”覆蓋了步兵方陣，代表“傷亡”的白色石灰點被不斷標記在黑色小旗上時，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

    元修用木桿在沙盤上畫了一個圈，將步兵方陣圈了起來。

    “你們看，凜夫的方陣，像什么？”他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

    “像一個被綁住了手腳的壯漢！”元修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孔武有力，卻只能被動挨打。這就是機動力喪失的后果。在義之的‘機動射擊體系’面前，凜夫你的‘重裝沖擊體系’，變成了一個活靶子?！?br/>
    他在木板上寫下：【體系對抗】。

    “記住，未來的戰(zhàn)爭，不再是兵種與兵種的對抗，而是作戰(zhàn)體系與作戰(zhàn)體系的對抗！獨孤義贏，不是因為騎兵比步兵強，更不單單是因為反曲弓厲害。而是因為，他的‘武器平臺（戰(zhàn)馬）’、‘核心武器（反曲弓）’、‘戰(zhàn)術思想（敵進我退）’和‘軍隊編制（連排制）’，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全新的、高效的作戰(zhàn)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