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歸樓當(dāng)望舒城的火政帶著人馬拖著水車吱哇亂叫的趕到遲歸樓前時,這里的火勢早已平息。而最早一批趕到的人們正討論著,有人剛剛在遲歸樓的后院那邊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剪影在濃密的水汽中顯現(xiàn),那如龜如蛇的古怪模樣,引得不知跟腳的凡人長拜不起,一味的高喊著,“龍王爺顯靈了!”白化面色難看的松開了手上的法決,那當(dāng)然不是什么龍王爺,只是一道名為‘水軍令’的術(shù)法,他掃視了一圈,火勢起的快滅的更快,故而馬廄整體的框架依然完整,但打眼看去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烏黑一片。好在由于遲歸樓裝修,馬廄中的馬匹大多送去了外院飼養(yǎng),但依然有幾匹老馬被火燒傷燒死,此時正倒在地上嘶鳴不止,有的馬后腿處大片的皮毛焦黑碳化,但它們依然在拼盡全力地嘗試站起,好像躺下就等同于死亡。但這一切都只是徒勞,盲目的掙扎帶走了它們最后的體力,不出多久,它們便安靜而溫順的躺回了地上,在緩慢的呼吸中等待死亡,這時才有遲歸樓的伙計(jì)敢靠過去嘗試救助。這是一場很小的火災(zāi),小到‘水軍令’甚至還沒施展出來,水汽就已經(jīng)撲滅了明火,而波及的范圍也僅僅只是馬廄一處而已。但這也是一場很大的火災(zāi),在望舒宮即將在望舒城打開局面時,一個擁有修士坐鎮(zhèn)的酒樓竟然能起明火,燒了馬廄還燒了幾匹馬?若是控制不好輿情,造成影響就會十分大。所以白化才親自出手在漫天的水汽中露出了水軍的身影,這道術(shù)法并不是為了撲滅火焰,而是為了給望舒城的百姓看的?!斑t歸樓的樓主呢?”他側(cè)過頭問向身旁匆匆趕來的望舒宮弟子,正是二十二人中年齡最大的那位?!罢跇峭馀c圍觀的百姓和衙役解釋,暗示此乃是修士斗法產(chǎn)生的余威?!蹦堑茏拥吐暣鸬?。白化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思重新落回了眼前那彌漫著青煙和水汽的馬廄,他探出手對著煙霧中猛地一抓,煙霧翻滾,緩緩凝結(jié)成一道符箓的形狀,緊接著破散成一團(tuán)。那是火災(zāi)處天地靈氣的流動回路。“火行符?”白化的面色更加的難看了。此時天空中勁風(fēng)襲來,然后砰的砸落在后院的空地上。三道人影快步來到近前,正是從墳山匆匆趕回的姚紅兒、魏成以及白思三人。不等三人開口詢問,白化便已經(jīng)行禮解釋道:“一切可控,只是一場明火,燒毀了馬廄和一些馬匹,并無人受傷?!奔t兒認(rèn)真的掃視了火場,眉目露出幾分疑惑,她看向白化開口道:“是尋常走水?”若是尋常走水,你如何讓火燒到這個地步?若是有人放火,那放火之人如何在天仙的眼皮底下做壞事?“是在下失職,此火乃是來自于一張火行符,起勢迅猛,不過三息便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卑谆⒉唤忉尮碚J(rèn)罪?!昂喂适殻俊卑姿伎粗谆?,心中有了猜測?!霸趯m主離開遲歸樓后,我察覺到有魔氣短暫在城中停留,我擔(dān)心事有蹊蹺前去查看,可剛離開,樓后便起了火,即便立刻折返,但火已燒了三息,火勢可見,煙云已成,再難封鎖,故而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以術(shù)法掩蓋一二?!卑谆忉尩暮芫唧w,足可見這位天仙的認(rèn)錯態(tài)度誠懇。白思、白化二人的分工是白思負(fù)責(zé)守衛(wèi)姚紅兒以及祖師遺物所在,而白化則留守望舒宮如今的據(jù)點(diǎn)遲歸樓?!笆俏宜紤]不周?!奔t兒想了想,對著白化搖頭道:“若非我自顧自離開,應(yīng)該不會有此事。”“沒有因噎廢食的道理?!卑姿紦u頭?!鞍谆瘞熓澹悄饪稍匪鞯??”魏成皺眉。白化搖頭不語,他未到那處,這里便已經(jīng)燒了起來,于是只好匆匆折返?!澳欠呕鹦蟹丝稍冻鲔欅E?”魏成繼續(xù)問。白化依然搖頭道:“此符不是在我離開時放下的,而是早些時候就已經(jīng)藏在了馬廄里,只是在我離開時引爆而已,不然我當(dāng)能追索出其真元軌跡。”魏成陷入了沉默,姚紅兒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多說,只是道:“晚些再討論此事,我去看看念娘?!边@場火災(zāi)雖然看似撲朔迷離,但其目的卻格外的清晰,以至于在場四人即便沒有證據(jù),也可以確定的講出大概的原委,只是大家都各有顧忌,沒有講而已。首先,起火的時機(jī),來的太巧,不是巧在望舒宮今天納新,而是巧在紅兒離開了望舒城。只有這種時候,兩位天仙才會剩下一位,也只有這種時候,這張火行符才不會觸犯到再紅妝這個身份?;馃t歸樓不可怕,但火燒遲歸樓里的再紅妝,局勢就會有無限上升的可能,紅兒在與不在關(guān)乎的不僅僅是一位天仙,而是行動的主觀目的,這對于有些人來說真的很重要。其次,這個放火計(jì)劃過于流暢了,一看就準(zhǔn)備了很久,不知何時藏在馬廄中的火行符,忽然出現(xiàn)在望舒城中且能甩掉天仙追查的魔氣,這都不是隨機(jī)應(yīng)變能做到的。這個警告的尺度把握的過于精巧。不傷人只燒馬,不見面也知情,如此蓄謀已久且束手束腳的針對望舒宮,顯然只可能是白玉宮了。但這么想便有一個魏成無法接受的點(diǎn),白玉宮如何搞出魔氣的?這豈不是與魔道勾連殘害同門?不論是白玉宮還是望舒宮,在魏成心里始終是為了蟾宮的復(fù)興而存在的,再如何不思進(jìn)取或者走上錯路,也是脫自玉蟾宮,承自白玉蟾,大家可以競爭,甚至可以動手,唯獨(dú)不能壞了祖師的清譽(yù)??!紅兒離開了,白思便也消失不見,白化看了看眉毛皺起的魏成,忽然開口,“魏成,你還沒有轉(zhuǎn)過彎來嗎?”魏成不解的抬起頭,有些不知師叔這話的意思,但白化并不解釋,而是走向那些茍延殘喘的馬匹,隨手輕點(diǎn)給了它們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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