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明德帝兩耳發(fā)熱,感覺被誰念叨了。他剛批閱完奏折,爾后拿起裴鈺和肖長河舞弊案的結案奏章來看??赐暌院?,他又拿起一份未經(jīng)東羽衛(wèi)手的絕秘呈折。這份呈折他近幾日已看了不下十次。又是建安侯府!這個建安侯府要么不聲不響幾十年,跟不存在一樣;要么天天爆出大事,每次大事還不一樣,每件大事都足以驚心動魄。比如手頭這樁,明德帝派出西影衛(wèi)去查登聞鼓事件,所查結果,令人瞠目結舌。登聞鼓事件原本針對的就是建安侯府主辦的云起書院,而源頭竟然同樣也出自建安侯府。這就很有意思了。要知重啟一次斗試基礎試,耗費掉的人力財力物力不計其數(shù)。結果竟只是一個后宅女子因妒生出的風波。這要如何處理?建安侯府既是受害者,同時又是始作俑者。處理輕了,怕以后大家都效仿;處理重了……他又覺得下不去手。明德帝對云起書院的印象非常好,覺得這才是北翼興盛的龐大后備力量。如果這一處理下去,建安侯府勢必元氣大傷,云起書院也元氣大傷。終究傷的,還是他北翼的元氣啊。另外,因著建安侯府涉及了登聞鼓案。他下了暗諭讓西影衛(wèi)順便查一下唐楚君。西影衛(wèi)的影衛(wèi)長龍江辦事這么些年,對明德帝下的指令幾乎是聽一耳朵就能抓住精髓。可這一次,龍江愣是半天沒領悟明德帝的意思。當時硬著頭皮多問了一句,“皇上,屬下需要去查時二夫人哪方面的信息?”明德帝回答他,“各方面?!饼埥恢敝烂鞯碌鄄皇悄欠N重女色的昏庸皇帝,就真的不太明白他到底要查一個婦人的“各方面”是個什么意思。于是他就從“各方面”入手查了一下去交差,其中包括唐氏從前性格懦弱,容易傷感,不太愛出屋;現(xiàn)在性格變得開朗,行事利落;以及還查到這位護國公府嫡長女與其夫長年分居,感情不和……明德帝便是知道,哦,原來那個笑起來像朵花一樣的年輕婦人,竟然與夫君感情不和。也難怪,她夫君竟然后宅養(yǎng)了八個妾室加通房,這感情能好才怪。繼而又聯(lián)想到自己,其實八個妾室加通房也算不上多啊,瞅瞅他自己那后宮……唉,腦仁兒疼。他是沒資格說誰女人多的,誰多能多得過他?說出來沒人信,后宮于他而言是個天大的負擔。便是在這樣天馬行空的思緒里,聽得齊公公來報,“皇上,宮外侍衛(wèi)傳信兒進來,說刑部侍郎時成逸赤足跪在宮門口向皇上請罪?!薄俺嘧悖俊泵鞯碌畚⑽⑻袅艘幌旅?。齊公公彎腰回話,“是,皇上。時大人赤足請罪來了?!泵鞯碌鄣氖址旁谀欠饨^秘呈折上,微動了一下手指,淡淡道,“那就赤足跪著吧?!迸唤蹋钢^。他不跪誰跪?齊公公退下傳話去,“皇上說了,讓他跪著吧。”一層一層傳到宮門外,守宮門的侍衛(wèi)只得對時成逸道,“時大人,皇上讓你繼續(xù)跪著?!睍r成逸便是知道,明德帝早就查到登聞鼓案的源頭,一直在給他機會自告。否則就是直接上門抓人,抄家,株連九族……實在是這案子影響太大了。不管是哪朝哪代的皇帝,都對科舉尤為重視。因妒生事,擾亂的是整個科舉的秩序。時安心!真是該死!時成逸心驚肉跳地跪在宮門前,手腳冰涼,全身僵硬??伤氖菬岬模驗樗?,如侄女時安夏所料,只要相信明德帝,建安侯府就不會大廈將傾。他想起時安夏找他來后院時跟他說,“今晚大伯父需要赤足跪于宮門前,跪得越久,建安侯府便是越安全。”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女兒時安心惹下那么大的禍。如今想來,時安夏也是早就清楚明德帝已經(jīng)查到了源頭。在這種情形下,她還有心思許親,可見這侄女的心真不是一般大。其實早在登聞鼓案發(fā)生之時,岑鳶便已查到時安心就是始作俑者。剛知道的時候,時安夏也很驚訝。時安心真是不聲不響搞大事啊,一搞就是傾滅侯府的那種。時安夏一直按兵不動,便是在等時機成熟。一是要等云起書院出盡風頭,大放異彩,在明德帝心中留下一個極難磨滅的印象。要讓明德帝感覺到,動了建安侯府,就是在動云起書院;動了云起書院就是在動北翼的后備力量。所以明德帝一旦要如前朝那樣處理類似案子,就得掂量掂量傷了建安侯府的元氣,是否傷的其實是北翼的元氣。她曾經(jīng)坐過那位置,知道坐在那位置上的人但凡心有社稷江山,為了北翼好,就應該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思維模式。二是在等時成逸救災回來,帶著功勛傍身,能功過相抵。他畢竟是時安心的父親,女兒犯錯,父親是無法脫身的。如今正是天時地利人和。幾日前,岑鳶發(fā)現(xiàn)西影衛(wèi)在暗查侯府。兩人便知,明德帝已經(jīng)查過來了。是時候去自告了。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會子唐楚君一點都沒察覺到異樣,只得知女兒和未來女婿搞大事不帶她玩,老大個不高興,“是嘍,現(xiàn)在你有了大伯母,有了未婚夫婿,也不用在意我這個母親了,哼哼!”時安夏啞然失笑,心道剛才你要聽到時安心說的那些話,你怕是要氣出毛病來,還是不帶你的好。但話得這么說,“好好好,下回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拖著母親一起去?!碧瞥鹱鬣僚瑓s掩不住嘴角那噙不住的笑意,“小狗東西,你就敷衍母親吧!”時安夏見母親那快樂樣兒,都不忍心告訴她接下來恐有暴風雨襲來。雖然都在她和岑鳶的掌控之中,但接下來侯府的變動幾乎是山崩地裂的。她多少得墊個底兒,“母親,我懷疑大伯母準備分家?!薄盀槭裁??”唐楚君不解。時安夏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便見大房那邊的丫環(huán)木藍匆匆來通知,當家主母傳令各房緊急入厚德堂集合?;恚〈蟛竸幼鲏蚩斓陌。?br/>
溫馨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