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說今年后半年成親,我們府里準(zhǔn)備得也差不多了,就是要把婚期往前提提?!崩罘蛉饲埔姸琶髦榈谋砬?,心知她不情愿,便換了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會不會有些太倉促了?”大太太很想一口回絕了李夫人的提議,然而戶部尚書又豈是杜府能得罪的?
“珠姐兒的嫁妝,雖說大件的都差不離了,可嫁衣、鞋襪這些都還差得遠呢……這孩子心細(xì),手里活計做得難免有些慢?!?br/>
“這些都是小事!”李夫人擺了擺手,說道,“若是們府里來不及備辦,告訴我都還差些什么,我這兩日就給送過來。”
說罷,她又拉著杜明珠的手,悲切地說道:“珠姐兒,我的好兒媳!我也知道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但凡時間寬裕些,我又何嘗想叫受委屈!放心,等嫁過去,只需日日陪著凌兒,余下的事都不用|操心。家里什么事都有我給做主,只管安心出嫁!”
李夫人的手濕膩膩,被攥得緊緊的杜明珠想要掙脫出來,卻被李夫人死死抓住。杜明珠絕望地看著母親,平常倔強高傲的臉在此刻只顯得脆弱無助。
“母親,我……”她抽泣起來。
大太太此時急火攻心,都快要暈過去了。若當(dāng)場把這事應(yīng)下來,以后還怎么反悔?難不成還真把杜明珠嫁過去?
然而,當(dāng)初能做成這門親,是她千辛萬苦巴結(jié)了多少人,母女倆在李夫人面前表現(xiàn)了多少回,說了多少好話換來的。若姑爺有病,自家便悔婚,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么?以后女兒少不得要被人說是薄情寡義,這還怎么往好人家里嫁?
最后,還是杜老太太豁出去了臉面,語氣頗為直接地說道:“親家太太,光說沖喜沖喜,那要是珠姐兒嫁過去了,喜沒沖成,她這么年輕,叫她一輩子怎么辦?”
李夫人聽見杜老太太影射自己兒子會死,頓時就變了臉色,怒道:“老太太,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喜沒沖成?”
“說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這么聰明的人,哪里會不明白?”杜老太太撂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回了里屋。
李夫人轉(zhuǎn)過頭來,恨恨地瞪著大太太:“呢?也是這個意思?”
大太太有些慌神,李家他們開罪不得,真要答應(yīng)下來,她對自己女兒也狠不下來這個心?!耙坏任壹依蠣斚卵没貋?,我跟老爺把具體的事情都商量妥當(dāng)了,再去府上回話?”
李夫人思忖了片刻,眼下兒子急等著沖喜,杜明珠是最合適不過了。一來本身就有婚約,此時退婚,是杜家的不是。二來,杜明珠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兒媳婦,雖然自家兒子說一聲沖喜,也會有不少人家送女兒上門,可到底沒有杜明珠人才好。娶個低門小戶的女子進門,日后兒子病好了,看著豈不是難受?
她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大事,跟杜老爺商量一下也是應(yīng)當(dāng)。我明日在家靜候?!?br/>
大太太點頭哈腰地把李夫人送走,回到自己房中就癱在了圈椅上。杜明珠撲到她懷里,跪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大太太摸著女兒的頭發(fā),想著這孩子自小到大哪里受過這等委屈?一下子也悲從中來,母女倆抱在一處痛哭起來。
杜明珠的乳母在一旁勸道:“太太,現(xiàn)在可不是哭的時候!趁老爺還沒回來,您得先給咱們姑娘拿個主意哇!”
大太太抽噎著說道:“苦命的兒??!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拿得什么主意?端看老爺罷了!”
“太太,話可不能這么說!”乳母蹲身到了大太太近前,低聲說道,“奴婢倒有個主意。如今尚書府不是就想要個人過去沖喜么?那咱們家給他們個人不就行了?”
“是說……”大太太的眼淚漸漸地止住了,開始思索乳母的話。
“他家光拿捏著咱們家要面子,做不出來悔婚的事情。可他家難道就不怕世人說他們仗勢欺人,逼著個花骨朵似的女孩子去給病秧子沖喜?事兒要想做得乎,總得兩家都心甘情愿不是!”
“對??!”大太太輕拍了下杜明珠的后背,示意她起來?!拔疫@可真是關(guān)心則亂了!他家要想咱家一句話沒有,高高興興地去結(jié)這個親,那就得換個人!橫豎咱們家姑娘多,挑頭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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