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笑著抬頭和唐真對視,中年男人的目光有些感慨,少年的目光則露出鋒芒?!澳阆M冶宦襁M去?”許行有些揶揄的問。唐真肯定是不希望許行把自已埋進去的,不然他今夜也不用來此,他的立場就是南洲的準圣、圣人最好都別出事,這樣人魔尊和首魔尊的行動才會受限。如果玉蟾宮今晚計劃全部成功,那好了,整個南洲本土的全戰(zhàn)力準圣就剩一個,還是在玉蟾宮走不開的。但魔尊可是他媽藏了兩尊!所以他在聽到蕭不同喊‘蟾宮有變’時,才會有些破防的感嘆。“你到底怎么想的?”唐真皺眉,許行先是挑動新舊兩派斗爭,似乎打算毀滅天門群峰沖擊圣人,可是他同時又默許蟾宮以及百獸崖等對其下手,導致如今被圍困玉皇頂?!澳闳粝氤墒ィ寖膳山褚勾蛩来蛏?,你自已裝作虛弱被蟾宮牽制就好,今夜你我坐在此處,看這座山生靈涂炭?!碧普婵戳丝磳Ψ窖劬锏难z和身體各處凸起的血管,“但沒必要真的虛弱?!薄澳闳粝胱屘扉T改革,讓二十八峰合一,將靈脈歸還山中,那你何苦讓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早早下場支持新派,一切早就該結束了?!碧普媸钦娴挠行┲保荒芙邮苣现蘧置鎼夯揭晃粶适ギ敿业某潭?,玉蟾宮那邊情況還不明朗,所以天門山脈的情況必須理清。許行看著唐真,再次提出了那個問題,“你覺得這塊土如何能長出參天果樹?”“機鋒是很討人厭的東西?!碧普胬淠耐虏邸TS行笑了笑,并不生氣,而是解釋道:“我種了很多年地,長成的東西不多,長得好的東西更少?!薄斑@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土實際上只有薄薄一層,如果稍微深挖一下?!痹S行說著揮起鋤頭,幾乎兇狠的嵌入土壤中,然后猛地發(fā)力,一大塊地被翻轉過來,還夾雜著土壤中根系斷裂之聲?!吧晕⑸钔谝幌拢蜁l(fā)現(xiàn)我的土下全是其他植物的根??!”許行用手隨意撥弄土壤,里面滿是不知哪里來的白色根系。怪不得他往日里耕地澆水都是小心翼翼,原來稍微魯莽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薄薄的一層土壤下已經有了其他植物?!八匀粝敕N出參天果樹,第一步并不是施肥,不然別說把我埋進去,就算填進去整個天門山的活人,也只是肥了這些根系的主人罷了。”許行嫌惡的將根系扔到一邊。唐真看著那根系,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玉蟾宮,隨即又想到了佛宗懸空寺?!坝耋笇m當然是根系里面最發(fā)達的,但其他根系只是藏得深,平時不屑于露面而已,只留下佛宗和蟾宮爭搶浮土?!痹S行笑著指了指唐真,眼神里情緒莫名。是的,細細想,金童峰背后是玉蟾宮,百獸崖是魔修,普陀山背后是佛宗,那其他二十八峰的背后難道就沒有百秀山、龍場乃至大夏的身影?這二十八峰修行法門不同,修行方式各異,別人依靠外力,你不依靠豈不是永遠弱別人一頭?再細細想,最容易和道門法門契合的正道魁首,紫云仙宮在二十八峰里沒有關系好的山峰?現(xiàn)在沒有,以后還沒有?唐真苦笑,原來自已在許行眼里也是根系之一,別看如今玉屏山小,但自打唐真上山,這山便算不得許行的山了,若有朝一日它起勢了,必然和紫云仙宮滿是瓜葛,也不過是另一種金童峰和玉蟾宮而已。“天門靈脈若是供養(yǎng)天門山綽綽有余,但養(yǎng)不起玉蟾宮,也養(yǎng)不起你們?!痹S行忽然語氣有些冷。唐真也有些冷,他終于知道這個家伙到底要什么了!他不僅要天門二十八峰毀于一旦,他還要徹底斬斷二十八峰背后的根系!破而后立!如果普陀山沒了,佛宗確實再難伸手,可金童峰沒了,玉蟾宮卻并不缺伸手的機會。那該怎么辦?順藤摸瓜?!霸瓉?。。。你也想白玉蟾死?!碧普娼K于找到了整個南洲的扣子所在。許行沒有回答,南洲人對于白玉蟾大多有著某種敬畏,即便是他也不想張嘴承認此事?!耙粓鲑€局罷了?!痹S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走到自已的草屋中,開始拆房子。唐真很快理解了這場賭局。玉蟾宮那位準圣,想要成為月亮,但擔心白玉蟾死后,他還沒來得及煉化明月,南洲就變天,所以希望其余南洲準圣受傷或者圣隕。而正巧如許行這般的準圣,則希望玉蟾宮的掌控力衰弱,讓自已的宗門可以自由發(fā)展。于是兩方約定,如果玉蟾宮的準圣能成功殺了白玉蟾,那么許行便以自已重傷或者生命為代價,讓對方安心。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什么,許行默許靈獸崖和玉蟾宮在此時削弱他,因為這是雙方約定的保險,防止玉蟾宮準圣殺了白玉蟾后,許行反悔。這是賭局的條件,而賭的東西則是時間。白玉蟾身死,玉蟾宮的準圣需要時間消化明月成圣,這一段時間,南洲便沒有能地上行走的準圣,天門山脈等其他宗門可以隨意擴張發(fā)展,但如果那位準圣很快的繼承了白玉蟾,那么玉蟾宮便自然回歸南洲首席,而且比之現(xiàn)在更加凌駕于其他宗門之上?!八运鼈儾爬@來繞去,原來只是監(jiān)斬官?!碧普婵粗炜罩心菙?shù)輪明月,怪不得一直不動手只是掛著,原來是在等那邊的結果。他忽然覺得白玉蟾可能真的要死了,因為南洲里遍地都是想要他死的人??!可是。。。憑什么呢?“不,他們也是殉道者。”許行此時正將自已的草屋房頂一層層卸下,那些干枯的草葉被扔在地上塵土飛揚?!坝耋笇m這幾千年積累太多了,即便白玉蟾死,準圣閉關,天仙數(shù)量和質量都勝于南洲宗門太多了,而且白玉蟾死總需要一些陪葬吧?!痹S行的話愈發(fā)冷漠。唐真也愈發(fā)的冷?!八麄冎绬幔俊碧普鎲枴TS行默默回頭,瞳孔漆黑一片。是了,準圣哪是可以隨意處死的,怕是南洲僅有的幾位準圣早就打好了默契,不論是受傷還是圣隕都要多帶走幾位蟾宮天仙,如此才能保證白玉蟾死后南洲的勢力平衡。“所以,現(xiàn)在在正殿里對峙的新舊兩派,也是完全不知情?”唐真有些麻木,原來準圣都知道今夜自已要死,而準圣以下的人則連自已要死都不知道?!澳銈?。。。南洲。”唐真欲言又止。最終只落下兩個字?!皭盒摹!痹S行再回頭,唐真的身影已經消失,他直接走了,似乎覺得站在這都有些臟?!斑@就是年輕人啊。”許行搖頭,開始把茅草一層層的鋪到自已那一小塊土地之上。一切都準備好,他抬起頭開始觀瞧今晚的月亮。等待最終的結果。畢竟,所有的一切都要落在,白玉蟾今晚要死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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